*十有九输天下事 百无一可意中人
*坑和债都会(下个世纪)慢慢填 这属于节日意外掉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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蔺晨想不通自己是中了什么邪来陪萧景琰,是为那一封信,为当日东宫太子望向他的眼神,还是为灯火下梅长苏絮絮叨叨跟他说的那一箩筐话。
他凝视皇帝案上的公文,带着轻蔑的神情,全然不知这和他琅琊阁书案上那些是完全一样的。蒙挚越发昏聩了,飞流怎么闹腾都不去管,而飞流除了偶尔溜去太后宫中吃糕点,也越来越省心。
有时蔺晨兴起,叫飞流过来循循善诱:“飞流,你待在宫中无不无聊啊?”
——无聊。
——那我们找机会溜出去玩好不好?
——好。
预想中的对话应当是这样。
但现实是飞流出人意料地摇了摇头。
蔺晨大感惊奇。
飞流数:“有花,大叔,点心……”最后不情愿似地加了一句,“保护你。”
蔺晨觉得这个小没良心有点好笑,追问他:“深宫大院的,我哪里要保护了?”
飞流踌躇了一下,蔺晨有一瞬间以为是梅长苏跟他说了什么,正在后悔,忽然听少年开口:“水牛,欺负你。”
……
琅琊阁主深深吸了一口气,有种剐了当今圣上的冲动。
“想什么呢?”
萧景琰一句话拉他回神时,蔺晨已经在寝殿中默不作声地盯了那几案许久。
主要是几案后还坐了个皇帝。
……奉旨发呆有恃无恐。
寝殿并不留人伺候,都在门外老实待着。蔺晨走过去挨着坐下,皇帝很自然地伸手揽他入怀,并不掩饰卷轴。
他跌入那个怀抱才知道自己是有些累了。
蔺晨换了个姿势以便靠得更舒服些,抬手去摸萧景琰脑后的穴位,就着躺怀的姿势给人按了按。按摩不多会,萧景琰搂着他腰的手一紧,另一手伸到腿弯下打横抱起来,起身往里间去了。
蔺晨执着于躺在床上脱萧景琰衣服,而且要快。过一会就会被皇帝要到认不出自己,温吞不过半刻就是激烈的快感,好像真的变成千夫所指的娈宠。
枉老和尚说他一句小魔王鬼见愁,从小到大偏栽在这帮君子大夫身上。
国士?明君?人后总一样是贪婪汲取那点说不清楚的温暖,肌肤相搏如体力消磨的困兽,都是温暖而暴虐。
他本不该知道得如此清楚。模模糊糊想到这里,就无端地眼眶发酸。
想小殊?
萧景琰在床上也是只会埋头苦干不说话的,突兀一句话倒惊到蔺晨,发现皇帝已经完事,正磨磨蹭蹭吻他锁骨。
不过是左眼角一滴泪,皇帝实在不该那么细心。本来可能没那么容易结束。
蔺晨瞪了会床顶,猛地推开萧景琰去泡澡。
萧景琰不容易生气。小殊跟他说过,小大夫脾气原有点怪。何况小小年纪接手那么大一个琅琊阁,多宠宠又何妨。
躺床上懒得动,不知过多久,蔺晨一身香和水雾回来,浴衣披得松松垮垮,径自往床边一靠。
“萧景琰……”蔺晨理理被子躺好,轻飘飘吐出一句,“再在床上提他……”他翻个身背对皇帝不让他揽着,“我就阉了你。”
萧景琰哭笑不得,半晌还是笑出来了。
这世上还仍然不拿他当皇帝的人已经很少。但只要蔺晨还这样待他,心里就会好过一点。
他还没说要出宫,萧景琰倒先要出去了,御驾亲征。
皇帝的说法是,歌舞升平太久,亲自带次兵提提神也是好的。
他不肯带蔺晨去,万一照顾不到。因此蔺晨知道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。
再怎么挑三拣四,萧景琰对他不能说不好,一下子不知如何表态。他拨弄皇帝难得给他的宫禁腰牌,想着自己别是太久没回去看看,被琅琊阁架空了,变成假阁主真皇后。
呸呸呸。
萧景琰见他这样,倒像多出些离愁别绪来,忍不住摸摸他头安慰:“真的就是去走个过场振振士气,别怕。你不会是一直嫌无聊么,正好带飞流出去玩玩。”
顺便回琅琊山看看,但他有意没说。
瞌睡有人递枕头,正好皇帝都这么说,他就可以从善如流地回一句:“去你的。谁担心你来。”恍惚间像是当年最后一次目送梅长苏上马。
他用力摇了摇头试图把这个想法晃掉,萧景琰笑了,搂住他肩吻了下额发。
接到皇帝重伤的消息是在琅琊阁窗边,最快的鸽子犹在他手边蹭着袖子撒娇。
涂县去梅岭较建康近一些,萧景琰根本没说。蔺晨狠狠地、敷衍地点了点鸽子脑袋,就知道一个两个都不给他省心。
匆匆收拾针药赶去,飞流一路紧跟着,还是那张没什么表情的倔脸。
这些年飞流长得奇快,太久不曾并肩,蔺晨恍然惊觉小没良心如今比自己还高了寸许。
忍不住摸摸凑过来的青年:“还是飞流最乖了。”
“嗯!”飞流大力点头。
人赶到时皇帝已经无甚大碍了,闻报蔺公子来,不知怎么有一瞬露出惧内的神情,到底心虚。
好在蔺晨进帐并不找他算账,看了看伤势就守着他叫他睡。
萧景琰突然作死,拉他道你累了,一起睡。遭蔺晨两个白眼。
那双剪水眸子这样瞪他,一副有火无处发的气苦神情,皇帝就想睡也睡不着了。
对不起。他伸过手去,求和地拉小大夫袖子。
蔺晨只作没听见。
转头看了半晌帐外,感觉床上没动静了,才转头看一眼伤员,正撞上伤员一直黏着他的眼光。
脑海中轰地一下,当日梅长苏也是常常这样躺着看他,眼中满含笑意,好像大夫多么无理取闹似的,叫人没办法。临走那天抱着他胡乱亲了一下,至今都不记得亲在哪里,只记得那人扬鞭跃马而去,掉头前挥了下手,几乎让他以为这就是如假包换的不败军神林殊。
哪知道军神此去再没有回来。
他气急了,军人的直觉准过女子无可商量,而且是一样的没好事。
萧景琰见诚意牌也打成这样,连忙拽着手出声道:“不会了。”
蔺晨没好气地问:“什么不会了?”
“都不会了。”
无论他想的是什么,想起来什么,都再也不会了。
悠悠十年复十年,流水的北国铁打的梁,可心与不可心总归是如此相伴了。少阁主不太会赌,青春作注一再地下错,所以萧景琰并不问他这些年甘心与否。到了他二人这个份上,执着于中意还是不中意未免失之局促,只他心里是在意的,而且知道蔺晨不可能不在意,这就够了。
梅长苏不能给的来不及给的他都可以给,不做替身,也不拿他当替身,绝口不提此事,总能在他心里活出点好的不一样来。有哪一天好太多时,蔺晨自然情愿输给他,他也只要这一点情愿而已。
现在蔺晨算是知道了。
他咬着唇转过脸去坐了半天,心道不得了,哭包都能传染,皇帝身边一刻也待不得了。
不必问值不值,这一输又能管好多年,到底还是称得上圆满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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